提要：德国联邦职教研究所（BIBB）每年定期公开发布基于数据的德国职业教育报告，提供有关德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现状与发展、劳动市场趋势以及各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情况及详细数据。2022年报告初步呈现了在新冠疫情背景下，德国职业教育与培训发展面临的挑战以及做出的调整。本年度报告还重点讨论了移民对德国技术技能人才储备的作用。
一、重要数据概览
（一）2021年双元制职业教育发展现状
1.新签订双元制职业教育合同略有增加
在2020年10月1日至2021年9月30日间，全德新签订双元制职业教育培训合同47.31万份，较上一年增加1.2%，但是仍然明显低于新冠疫情前（2019年）的水平（52.51万份）。其中企业内部合同增加了0.9%（45.66万份），企业外部合同增加了10.9%（1.65万份）；占比最高的两个行业是工商业和手工业，分别占比54.8%和28.8%。
2.双元制岗位小幅增长，未恢复至疫情前水平
2020到2021年间全德范围内有53.62万个双元制岗位，较上一年增加1.7%，其中企业内部提供的岗位名额（不包括政府资助名额）为51.97万个，相较于2020年增长1.4%，但是总岗位量和企业供应量仍然远低于2019年的水平，分别减少了7.3%和7.8%。
3.学生参加双元制职业教育的需求持续下降，间接改善供需比
2021年双元制岗位需求（包括新签订合同和正在寻找岗位的申请人）为54.09万人，与2020年相比下降0.9%，与2019年相比下降率高达9.7%，岗位需求首次跌破60万，对确保未来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供给提出了严峻挑战。受双元制市场需求减少的影响，2021年的岗位供需比1上升至99.1（2020和2019年为96.6），企业内岗位供需比2为96.1（2020年：93.9；2019年：94.2）。对双元制感兴趣的年轻人的岗位配比率也有所提高，2021年为66.9（2020年：64.5；2019年：66.7）。2021年尚未找到合适岗位的双元制申请人2.46万人，较2020年减少16.1%，占申请人总数的12.5%，比2020年（14.3%）略低，与2019年（12.3%）几乎持平。因此对双元制有需求的年轻人而言，市场形势有所改善。然而，这一局面也与持续走低的双元制职业教育需求有关。
4. 企业双元制空缺岗位数上升
2021年企业双元制空缺岗位数较2020年增加5.4%，达到6.32万个，持与此同时，空缺岗位占总岗位的比例也持续上升（2019年：9.4%；2020年：11.7%；2021年：12.2%），且不同职业和地区之间也存在明显差异。对参与双元制的企业而言，市场形势不容乐观。
（二）其他关键挑战与发展议题
1.过渡体系3新生人数下降
2005年至2014年间，过渡体系的新生人数持续大幅下降（2005:41.76万；2014:25.27万），不过在2015年和2016年有所回升，这段时间的增长主要是因为德国接受了大量难民。大部分难民加入过渡体系主要是为了参加学习德语的项目。但是此后过渡体系的新生人数进一步下降，2021年过渡体系有22.81万新生，相比2020年下降2.8%。与此同时，更多的年轻人选择进入普通教育系统。
2.培训企业的内部变化
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的双元制培训企业有41.97万，相比2019年下降了1.4%。培训企业占企业总数的19.4%（2019年：19.6%），总体变化幅度不大。但是在不同企业规模、行业和各州之间存在明显差异。培训企业数量下降在小型企业中最为明显，而一些大企业，反而提高了参与程度。
3.双元制职业教育合同的终止率
2020年，25.1%的双元制培训合同被提前终止（2019年：26.9%），这是合同终止率在2015年后的再次下降。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培训合同终止率不断提高。为尽量避免过早的合同终止和无法通过行会考试的情况，职业教育相关法律法规在促成合同签订和确保培训质量方面不断完善。研究发现，合同变更通常不会对申请者带来不利影响，但是终止合同的申请人在后续的申请中往往处于劣势。
4.无职业资格人群特征
目前德国20至34岁的人中有15.5%（预计为233万人）没有职业资格，因此难以长期、以完全职业资格的形式参与工作生活。没有学校毕业证书的人更可能无法获得职业资格。无技能率随着毕业资格增加而下降。移民背景人群没有获得专业资格的比例超过全德平均水平。在有移民经历的20至34岁的人群中，没有正式职业资格证书的比率为34.8%（相比之下：没有移民背景的德国人：8.9%）。
5.双元制市场预测
综合上述数据，确保德国的技术技能人才储备是当下面临的一项挑战。根据德国联邦职教所（BIBB）用来预测培训市场情况的计量经济学预测模拟模型PROSIMA的结果，2022年双元制需求可能会增加。尽管经济复苏因俄乌冲突而有所放缓，但是模型结论的基础是对2022年德国经济回升的预期。模型结果还认为，需求方的增长可能比供应方的增长更强劲，因此供需关系可能有所恶化。不过该结论有较大的不确定性。
6.双元制职业教育的现代化
一个现代化的、高效的职业教育系统特别依赖于其培训条例的质量，它们构成了面向未来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基础，是终身学习的前提条件。自2012年以来，共有115个培训职业进行了重组。其中包括111个现代化的培训职业和4个新的培训职业。培训职业重组的依据包括行业发展和当下培训条例的系统性设计，重组内容以提供完整且标准化的职业轮廓为主，涉及数字化、可持续性、法律与健康等综合内容。
二、关注话题：技术型劳动力移民的潜力
为了解决国内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德国在二战后鼓励技术型劳动力移民，而且除了信息技术、医疗护理等重点行业外，技术型劳动力移民逐步扩展到越来越多的行业及职业。技术型劳动力移民为保障德国的技术技能人才供给发挥了积极作用，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一）法律框架
德国除了鼓励就业导向的移民（主要通过对国外资格证书的认定）以外，还为尚未就业者和前往德国的年轻人提供接受系统的职业教育并获取工作岗位的机会。近年来，相关制度和政策建设日趋完善。2020年技术工人移民法（Fachkräfteeinwanderungsgesetz ，简称FEG）标志德国向全体外国人开放就业导向移民的路径，是联邦政府应经济发展需要进一步向第三方国家4吸纳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重要举措，实现了针对技术技能人才的移民法规与学术人才的相一致。尽管目前仅适用于IT技术人员等小范围，但是这里的“技术工人”的概念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不仅包括具备完全职业资格证书的人才，还引入了“入境考查”的可能性。至此，技术技能人才和学术人才在德国境内寻找工作享有同等的机会。
（二）人力资本潜力
数据显示，相比普通移民者，难民在德国从事技术技能要求很低的工作比例更高。如果他们要想从事技术技能要求更高的工作，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既有难民自身的主观因素，也有战争和疾病等客观因素。女性在移民前后面临的工作落差更大，尤其是来自第三方国家的女性难民。移民前获取职业资格的可用性取决于具体职业，总的来说，职业资格等级是影响能否成功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先决条件。
（三）国外职业资格认定
国外职业资格认定过程是技术型劳动力移民政策重点讨论的问题。官方职业资格认定有利于国外劳动力进入基于证书的德国劳动市场。不在法律规定范围内的职业，或者是第三方国家的职业资格，必须参加相应的职业资格考试才能完成认定。近年来职业资格认定的需求持续增长，2020年相关认定机构通过了2.84万份申请。技术工人移民法将官方职业资格认定和就业性移民建立联系，并保障了技术工人的社会地位。不过技术技能人才潜力在多大程度上得到开发仍有待研究。
三、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国际化
（一）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国际比较数据
1. 总体而言，欧洲的青年失业率在新冠疫情期间并没有出现较大范围的上升，一些国家变化幅度不大，另一些国家再次上升（例如西班牙、葡萄牙、卢森堡）。在2020年，欧洲青年失业率平均为16.8%，德国仍然是欧盟成员国青年失业率最低的国家，但是也同比增加了1.2%，达到7%。
2. 在公司内培训率5的国际比较中，2020年德国仅次于瑞士（4.2%）。自2016年以来，德国的水平一直稳定在3.1%至3.2%。法国在2020年出现了明显的增长，从1.8%增长到2.4%。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大多数培训生从事传统技术行业（2018年），如电工（加拿大）或建筑（澳大利亚）。在德国，最受欢迎的双元制岗位是商业类，其次是技术-机械类。在法国，商业和管理方面的培训生最多，瑞士和法国的情况类似。
3. 在欧盟层面，欧盟理事会2021年的决议确定了2021-2030年教育和培训战略重点，与此相关的七项目标被确立为2030年前欧盟平均要实现的目标。“基于工作学习”作为德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特色，将在欧洲范围内推广。会议还就中学生信息素养的基本目标达成一致。2030年，欧盟成员国要实现八年级学生中欠缺信息素养的比例要低于15%，获得高等教育学历证书的年轻人（25岁至34岁）的比例要提高到45%。2020年，德国这项指标值是35.1%。德国必须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才能完成这些富有挑战的目标。德国青少年通用能力发展情况尤其令人担忧。PISA的调查显示，自2009年以来，德国15岁儿童在阅读、数学和科学等基本能力方面表现不佳的比例持续增加。
（二）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流动性
职业教育与培训中的跨国学习和相关的海外经历丰富了个人的职业发展，同时有助于提高企业的竞争力和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吸引力和国际化水平。欧盟层面以及德国在相关政策制定时都尤为关注提高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流动性。2019年德国初始职业教育流动率估计为7%。2020年德国联邦政府在相关协议中主张加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流动性。同年欧盟也建议各成员国把具备国际交流经验的年轻人在初始职业教育中的比例提高到8%的新水平（之前为6%），德国的情况已经接近其预期目标。然而，新冠疫情爆发极大地影响了流动率。在德国，相关活动都减少到原有水平的三分之一左右，因此2020年德国的初始职业教育流动率预计会下降。
2019年启动的国家资助项目“全球化职业教育与培训”（AusbildungWeltweit）资助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的国际交流活动。即使在新冠疫情严重的2021年，该项目仍资助了超过200名学生。到目前为止，该项目共计支持了大约1500名学生在44个国家的交流学习，其中前往中国和美国的学生最多。
受疫情影响和国际交流活动减少，国外职业资格认定的申请数量也有所减少。2021年，德国针对国外职业资格认定的门户网站的访问量略低于250万次，比上一年减少了约47万次。该网站为每个职业提供个性化的认定程序信息。
第三方国家的学位认定大多以部分承认或要求采取补偿措施的方式完成，这方面的资格认定工作有待进一步完善。2020年，来自国外的资格认定申请约为1.1万件，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2012年4月以来，共有约20.54万份申请要求承认国外获得的职业资格，而在2020年提交的就达到4.2万份。
【编者简介】
高帆，浙江科技学院德国国家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研究。
本文根据德国联邦职教研究所BIBB的报告“Datenreport zum Berufsbildungsbericht 2022”编译，原文链接：
https://www.bibb.de/datenreport/de/datenreport_2022.php
1.供需比(eANR)测量的是平均每100个双元制岗位申请者可以申请的所有岗位数。
2.企业内岗位供需比测量的是平均每100个双元制岗位申请者可以申请的企业内岗位数。
3.德国职业教育的类型除了双元制和全日制职业教育以外，还有一种是过渡体系。未获得培训岗位的职教生可以选择进入过渡体系。过渡体系由政府资助，可以补习普通教育，传授基础实践教育或职业基础教育。虽然部分学生可以在过渡体系获得企业实习机会，但是政府希望帮助这些年轻人最终进入双元制，接受传授完全职业资格的职业教育。
4.具体指除了欧盟成员国和瑞士以外的国家。
5.公司内培训率是指公司内部培训生占总体雇员比例。
